
智利人正在决定是否批准一部历史性的新宪法,该宪法将为原住民和环境提供新的保护,以及堕胎权、全民医疗保健和对该国采矿业的限制。
智利现行宪法是奥古斯托·皮诺切特(Augusto Pinochet)统治时期的延续。皮诺切特是军事领导人,他在1973年推翻民选的社会党总统萨尔瓦多·阿连德(Salvador Allende)后接管了智利。这部最初于1981年制定的宪法,维护了推动智利经济发展的自由市场政策。但反对者认为,这造成了惊人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以首都圣地亚哥的地铁票价上涨为象征,引发了2019年的广泛抗议;一年后,近80%的人投票赞成更换宪法。
这次投票在很多方面都具有纪念意义;这是对36岁的总统加布里埃尔·博利奇的左翼政府的考验,也是对起草新文件的制宪会议的考验。这也提醒人们,公民投票在智利政治史上所扮演的关键角色。如果该法案获得通过,智利社会将从相当保守的社会转变为拉丁美洲最自由的社会之一。
在智利2019年10月开始的全国大规模抗议活动中,要求制定新宪法的呼声得到了巩固。要求体制改革的左翼学生团体和遭受该国严重经济不平等的普通智利人在街头聚集数月,无视政府的宵禁,有时还与警察发生冲突。
虽然智利在20世纪后半叶相当稳定,经济繁荣,但这种繁荣并没有平等地惠及每个人。根据经合组织2021年的一份经济报告,该国在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不平等指数中得分很高,就业率一直低于大多数其他发达国家,中小学教育的公共支出也很低。
长期以来,智利的学生运动一直是智利政治中的一股强大力量,从皮诺切特时期开始,到后来的文职总统时期,学生运动一直在颠覆政府限制学生抗议权利的企图,以及前总统Sebastián Pi?era在其第一个任期内支持的公立-私立教育模式。2011年,针对这种模式的大规模抗议活动主要由大学生和研究生领导,包括现任校长鲍里克。学生们说,这种模式加剧了不平等。
早在2011年,抗议者就呼吁取消政府对私立学校的补贴,并为公共教育提供更多资金;新宪法如果获得批准,将保障免费教育、住房和医疗保健的权利。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对皮诺切特遗产的否定。在他1973年至1990年的残酷统治下,不允许有意义的政治反对。根据国际失踪人员委员会(International Commission on Missing Persons)的数据,多达3400人被国家安全部门强迫失踪、折磨和谋杀。根据智利国家真相与和解委员会(National Commission for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的数据,还有数万人遭受了严重的人权侵犯。但皮诺切特重视自由市场原则,并努力使其成为智利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根据美国国会1975年发布的一份关于美国在智利秘密行动的报告,美国政府为了阻止阿连德和他的社会主义政策掌权,试图惩罚智利经济,以表明如果阿连德担任总统,全球经济将如何反应。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在美国协助的政变之后,皮诺切特掌权,并在20世纪80年代寻求改革经济,降低关税,邀请外国投资,利用铜业繁荣,并与美洲其他国家签署贸易协定。
皮诺切特的经济改革及其带来的相对繁荣不可能抵消他的政权对智利人民犯下的恐怖罪行。在智利1980年的宪法中,皮诺切特制定了1988年全民公决的计划;在那一天,人们可以投票决定他们是否想让他再执政八年。齐心协力的全国运动和统一的反对派击败了皮诺切特,为1990年的总统选举铺平了道路,最终将他赶下了台。
但皮诺切特的许多经济理念仍然存在。经过几十年的增长,尽管基本支出有所增加,但经济在2010年代停滞不前。到2019年,穷人几乎无法获得高质量的医疗保健和教育,只能依靠资金不足的国家资源;正如理查德·范伯格(Richard Feinberg)当时为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所写的那样,中产阶级被迫为包括供水和收费公路在内的私有化服务付费,他们面临着沉重债务的风险。
右翼的亿万富翁总统Pi?era在他的第二个任期内号召军队,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声称“我们正在与一个愿意无限制地使用暴力的强大敌人作战。”尽管抗议活动确实带来了一些抢劫和暴力——最终约有30人被杀——但他们也促成了一项协议,即就是否以及如何采用新宪法进行投票。
2020年10月25日,绝大多数智利人投票决定制定新宪法,并选出155名起草宪法的人。皮诺切特时代的宪法在民主总统的领导下被修改了几次,前总统米歇尔·巴切莱特在2018年任期结束前五天提出了新宪法。但Pi?era在他上任后放弃了这个项目——直到他无法再忽视人们对变革的渴望,国会在2019年提出了分两部分的公民投票。
新宪法是由智利人民选出的制宪小组制定的。大会的主席先是一位语言学家,然后是一位流行病学家,都是女性,主要由自由派和独立人士组成,因此大力推动了平等、性别平等、环境保护和社会服务。大会还为智利200多万土著居民保留了17个席位。
今年7月4日提交的最终草案赋予了土著社区前所未有的权利,赋予了他们对领土的主权,并建立了一个土著司法系统来审理这些民族的特殊案件。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新宪法还加强了土著在各级政府中的代表权,并在政府、公共和公私企业中实现了性别平等。
新宪法是相当具有革命性的,特别是与它的前身相比;在这个直到2017年堕胎都是非法的国家,它赋予了“自愿中止妊娠”的权利。
它承认LGBTQ人民的权利,确保获得教育、保健、水和适足住房的机会,并寻求在智利扩大科学和技术进步的范围。新宪法也承认自然的权利,为环境保护提供了法律机制,即使人们没有受到特定环境退化的直接伤害。
制宪会议成员Bárbara Sepúlveda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在一个似乎什么都改变不了的国家”,这是一座变革的纪念碑。但对一些人来说,这种变化可能太大了;由于议会绝大多数是左派和独立的,没有任何保守派的声音或联盟能够反对它的进步政策。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的律师阿尔贝托·里昂(Alberto Lyon)投票支持新宪法,但称新宪法草案是“一场灾难”,因为“它改变了整个政治体系”。
里昂还指责宪法草案是“本土主义”;新宪法在这方面也遭到批评,有些智利人,甚至是原住民,对原住民司法系统和宪法将智利列为“多民族”国家表示关切,因为宪法承认智利境内的原住民民族。
对其他人来说,错误信息是他们不信任草案的原因之一。根据Axios的说法,一些说法,包括根据新宪法,人们将不再被允许拥有私有财产,人们可以在怀孕的第九个月堕胎,可能会粉碎对新文件的支持。
民意调查显示,对新宪法的支持率下降到37%,尽管不可能知道社交媒体上的错误信息和半真半假——与人们对变革的恐惧相反——对民意调查数字有多大影响。不过,智利人仍在投票站投票,这是一次强制性投票,这意味着最终的数字可能会大不相同。
不管周日的结果如何,博尔奇在7月份承诺,智利最终将制定一部新宪法,因为公民在2020年的投票中要求这样做。当时,他在接受采访时说,如果智利人拒绝目前的提议,这个过程将从零开始。“宪法程序,如果被否决,”他说,“必须按照智利人民决定的条件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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