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月30日和7月1日,来自22个国家的特使聚集在多哈进行第三轮会谈,旨在决定阿富汗的未来。自2021年8月以来,阿富汗一直处于塔利班极端主义政权的控制之下,许多人说,这一政权比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上一次政权更加专制。
虽然塔利班代表没有被邀请参加第一轮谈判,也拒绝参加第二轮谈判,但在多哈主导谈判进程的联合国认为,塔利班代表在本轮谈判中的地位如此重要,以至于值得背叛阿富汗人民的基本权利和意愿,以及联合国在这一进程中的几项关键决议。联合国官员同意塔利班提出的确保他们参与的条件,其中包括完全没有公民社会代表,议程中没有任何关于妇女权利的讨论。妇女权利是国际社会一致同意的唯一问题,是与这个极端组织进行任何有意义的接触所必须具备的。
联合国安理会关于妇女、和平与安全的第1325号决议(第1325号决议)将于明年满25岁,该决议旨在确保妇女充分和平等地参与预防冲突、建设和平以及冲突后重建的各个阶段。去年12月通过的第2721号决议旨在任命一名联合国阿富汗问题特使,并使阿富汗重新融入国际体系,进一步强调了“确保阿富汗妇女充分、平等、有意义和安全参与这一进程的必要性”。
联合国作为一个旨在维护所有人的和平、平等和尊严的全球价值观的体系而存在,《联合国宪章》包含了所有成员国都应遵守的这些基本原则。作为回报,联合国为其成员国提供了一个和平解决争端、抵抗侵略、促进社会进步和保护人权的论坛。虽然塔利班目前还没有占据阿富汗在联合国的席位,但这是他们所渴望的一个角色,使充分承认和成为联合国领导下的国际社会能够追究塔利班责任的最后一点杠杆之一。
联合国可以要求在恢复和保护妇女权利方面采取明确和可衡量的步骤,作为进行接触的关键的第一步。相反,联合国领导层已经表明,它准备把阿富汗一半人口的基本人权当作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同时迎合世界上最厌恶女性的政权之一。这似乎是在联合国发现自己在应对多重全球和地区危机方面准备不足之际,孤注一掷地试图重振联合国自身的相关性。尽管多次呼吁确保妇女参与决定阿富汗未来的对话,但完全没有她们的声音
目前在阿富汗,妇女和女童的人权面临着无数的侵犯,这些侵犯是通过一系列针对她们工作、12岁以上上学(阿富汗是地球上唯一将此类政策制度化的国家)、获得医疗保健、参与几乎任何形式的政治或公共生活、甚至参观公园、餐馆或美容院的权利的100多项法令有系统地造成的。妇女实际上成了自己家中的囚犯,男性亲属被迫成为看守她们的人。
因此,该国不仅面临着广泛的精神健康危机,而且还面临着人道主义紧急情况。经济在自由落体,贫困和粮食不安全的水平正在飙升,因为一半的人口被禁止为经济复苏贡献他们的技能和劳动力。
人权组织和活动人士一致认为,塔利班对妇女的压迫构成了一种新的反人类罪行:性别隔离。这种侵犯行为不是塔利班统治的副产品;它们是塔利班意识形态和统治体系的核心部分。如果联合国准备回避这些严重违背其基本价值观的行为,以促进这种扭曲的安全观,那么在我们认为不可侵犯的权利一点一点被剥夺的时候,我们妇女和弱势性别群体在任何情况下还有什么希望呢?
像一些阿富汗妇女一样,生活在这种日常现实中的阿富汗人可能会认为,联合国正在表明它愿意改变方向,甚至可能与其他极端恐怖组织进行谈判——其中许多组织现在在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蓬勃发展,这种统治往好了说无法遏制极端主义暴力,往坏了说,同情伊斯兰国等分子。
在这种形式下,第三轮多哈谈判再现了一种不对称的交流,在这种交流中,国际社会和塔利班的关切- -不惜一切代价实现经济稳定- -成为决策的驱动力,而阿富汗人民,特别是妇女和女孩的权利、意愿和愿望却被排除在外。这种对区域安全的解释也忽视了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基于性别的暴力与政治暴力风险的增加有关。世界太慢地意识到,妇女和女孩往往是暴力的第一批受害者,而暴力后来又爆发为集体暴力。
多哈进程最初是为了支持为该国的未来找到一条政治途径而建立的,国际社会在与塔利班打交道时对经济和安全问题的关切日益使这一重点黯然失色。我们极为关切的是,国际社会中的行动者将为了促进有利于他们的经济复苏和安全稳定而牺牲阿富汗人民的利益,向塔利班作出让步。这种做法在很多方面都是短视的。
塔利班没有表现出愿意改变其歧视女性的治理体系的迹象。联合国秘书长阿富汗问题特别代表、联合国阿富汗援助团(UNAMA)团长罗扎·奥通巴耶娃(Roza Otunbayeva)为这一立场提供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辩护,她指出,阿富汗妇女没有被包括在之前的多哈谈判中,而与妇女有关的一个具体问题——吸毒成瘾——是在反毒品行动的议程主题下讨论的。
就塔利班而言,他们乐于忽视那些谴责这种做法的妇女和人权组织。塔利班的说辞是,这些不同的观点代表了精英阶层,受西方影响的思想流,或者只适用于生活在海外的妇女——这是联合国考虑塔利班利益的另一个问题。这种框架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即2021年8月之后,女性领导人因塔利班的袭击而被迫流亡。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直到2021年,塔利班本身都是一个流亡的实体,但这一事实并不足以取消他们作为与美国签署《多哈协定》的唯一谈判机构的资格。实际上仍被困在阿富汗境内的妇女很清楚并准备要求她们的权利。
包括G7+国家集团在内的联合国成员国以及联合国自己的特别报告员都对联合国在多哈第三次谈判中拉拢塔利班表示担忧。G7+成员国最近致信联合国,称多哈回合谈判的方式“完全符合塔利班的利益”。特别报告员理查德·班尼特上个月刚刚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发表了一份报告,敦促在与塔利班的国际接触中采取以人权为基础的方法。
联合国本身的信誉正受到威胁,因为我们看到联合国系统内的主要行动者在阿富汗问题上的认知完全失调。更重要的是,世界各地的女性都在看着,一个旨在促进和平与人权的全球领导层抛弃了这一点,转而重申一个古老的主张,即性别平等可以被视为一个遗留问题,永远被排除在未来的后和平秩序之外。
在过去25年里,联合国通过“妇女、和平与安全议程”领导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工作为消除这种父权制思维做出了巨大贡献。妇女权利不应是建设和平政治进程的事后考虑,而应作为其核心发挥作用。对塔利班反乌托邦式的社会愿景——在这个社会中,女性只不过是家庭奴隶——的漠不关心,会成为未来在全球捍卫我们权利的风向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