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三年里，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主席莉娜·汗一直是美国顶级科技监管机构之一。自2017年在《耶鲁法律杂志》上发表著名文章《亚马逊的反垄断悖论》以来，汗一直是反对企业权力集中、保护美国消费者的主要声音。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起诉亚马逊和其他大型科技公司的反竞争行为。它还极大地改进了其隐私执法工作，并正在制定全面的数据保护计划。

　　这些计划现在受到严重质疑。大选前几天，埃隆·马斯克在推特上表示，汗“很快就会被解雇”。马斯克在特朗普地区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他负责前总统和未来总统的“地面游戏”（动员选民），并向共和党竞选活动捐赠了至少1.3亿美元。这还不到他的总财富的0.05%，现在估计有3000亿美元——因此，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他可以在接下来的19次选举中花同样的钱，仍然保留99%的财富。他很可能花更多的钱。马斯克还将他的X平台变成了特朗普中心（Trump Central），在其算法推送中增加了保守派内容。

　　候任副总统J.D. Vance已经暗示，新政府可能会以欧洲废除关键的互联网法规为条件，向北约提供资金，并断言“我们不得不说，美国的力量是有一定条件的。”这对马斯克来说是好消息，因为这位特斯拉大亨正在多个方面与监管作斗争。

　　但我们也看到了裂痕的形成：特朗普主义者的一个阵营正在推行一项广泛的放松监管议程，对联邦贸易委员会（Federal Trade Commission）和国家劳工关系委员会（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等机构充满敌意，而另一个阵营则认为这些机构是重要的治理工具。

　　万斯和马斯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了这些分歧的共和党派系，揭示了他们在优先事项上的冲突。虽然马斯克诋毁了汗，但万斯称赞她“非常聪明”。保守派智库美国指南针（American Compass）对万斯表示赞赏，并支持对关键行业的公共投资和有组织的劳工。一位主要的工会领袖受邀在共和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发表讲话。与此同时，马斯克和许多正统的共和党人都希望大幅削减工会的权力。

　　卫生技术政策也是一个紧张点。大型制药公司长期以来一直支持共和党的自由放任的医疗保险政策，将其作为利润最大化的一种方式。作为回报，特朗普1.0任命了广受尊敬的人物（如斯科特·戈特利布和亚历克斯·阿扎尔）来领导食品和药物管理局和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但现在，在小罗伯特·肯尼迪（Robert F. Kennedy Jr.）竞选期间的支持下，特朗普给美国公共卫生政策的未来蒙上了阴影。这具有全球性的影响，因为美国的药物研究最终治愈了全球的疾病。

　　特朗普承诺肯尼迪在他的政府中扮演重要角色，这吓坏了制药公司。特朗普与肯尼迪结盟，尽管后者有许多不可信的阴谋论。肯尼迪认为Wi-Fi会导致癌症和“脑漏症”，疫苗会导致自闭症；特别是COVID疫苗是通过微芯片控制人的计划的一部分。如果特朗普提名肯尼迪担任其政府的任何重要职位，预计参议院将展开一场史诗般的确认战，包括支持制药的共和党人的抵制。

　　当然，有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可以解决所有这些争议，万斯呼吁欧洲放松对美国大型科技公司的监管就预示了这一点。特朗普团队可能会制定一项对互联网平台、制药公司和其他技术密集型行业严厉的一般规则，然后对特别亲共和党的公司给予豁免（或不强制执行）。美国行政法赋予总统及其任命者很大的自由裁量权，以决定何时执行特定的法规或规章，以及针对谁执行。

　　评论人士已经在猜测，这种自由裁量权将需要成为特朗普提议的关税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一些美国制造商可能会发现，对他们进口的零部件征收10%、20%或60%的关税将使他们的公司破产。他们将请求商务部（Commerce Department）给予一些救济——而特朗普1.0版在他的第一届政府中，正是给予了数百家公司这样的救济。如果2025年关税放开，预计会看到类似的特别辩护——这一过程将带来经济规划和腐败的所有机会。

　　另一个解决共和党自由放任主义和国家干预主义科技政策之间矛盾的方法，更多的是意识形态上的，而不是物质上的：让关键选区相信，不管你的政策的实际效果如何，你都在帮助他们。特朗普最重要的是一个艺人和讲故事的人，擅长培养不满和优越感。即使公共交通基础设施进一步崩溃，预计推动私有化太空旅行将成为美国的下一个伟大前沿。公民将得到更多更好的技术创新承诺，即使减税削弱了国家通过研究和开发拨款补贴他们的能力。就像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的“美国的早晨”一样，特朗普对美国伟大的宣言可能正是他的选民所需要的。只要美好生活的希望始终光明，物质上的成就就可以无限期地推迟。

　　社会学家特蕾西·麦克米兰·科顿对这一现象提出了重要见解。根据她的选举分析，她看到许多选民“接受并融合了唐纳德·特朗普的美国愿景，即任何人都不必放弃任何东西来赢得胜利。”按照特朗普的说法，外国公司是将支付美国所有关税的金鹅。对于他的一些著名科技支持者来说，创新一旦从政府监管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就会给饥饿的人提供食物，给无家可归的人提供住所，并最终为所有人提供无限的富足和休闲。想象一个人或一种方法——特朗普或技术——可以“让美国再次伟大”，这让许多人感到欣慰。特朗普的丰饶之邦本应安抚工会和反工会者、监管机构和去监管主义者、疫苗制造商和反疫苗阴谋论者。现在的问题是，企业、意识形态和地缘政治利益相互竞争的严酷现实，要多久才能打破这个泡沫。

　　弗兰克·帕斯夸里

　　弗兰克·帕斯夸莱（Frank Pasquale）是康奈尔理工大学和康奈尔法学院的法学教授。这里表达的观点是作者自己的。——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