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美联社)——肯尼斯·威廉姆斯(Kenneth Williams)一生都在布鲁克林度过，但直到2018年的一个晚上，当他戴着镣铐走过一座狭窄的人行天桥时，他才了解到纽约市最后一座浮动监狱。他还记得脚下的东河(East River)浑浊的河水、发霉的恶臭，以及一种下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每隔一段时间，你就能感觉到船掉进淤泥里，”62岁的威廉姆斯说。“这清楚地提醒我们，这个地方不是用来囚禁人类的。”
弗农c贝恩惩教中心(Vernon C. Bain Correctional Center)停靠在南布朗克斯(South Bronx)工业边缘的浅滩上，是一艘五层的监狱驳船，有两个足球场那么长，就像一艘堆满货物的集装箱船。
它于1992年作为缓解赖克斯岛(Rikers Island)过度拥挤的临时措施抵达，赖克斯岛是纽约市关押候审囚犯的主要监狱。三十年后，这艘拥有800个床位的监狱——美国最后一艘运营中的监狱船——终于关闭了。
官员们说，这艘船将在本周末之前全部腾空，这是一项更广泛计划的一部分，该计划旨在用规模较小的监狱网络取代该市长期存在问题的惩教系统。据惩教部(Department of corrections)称，目前，船上大约500名囚犯中的大多数人将被转移到赖克斯岛(Rikers Island)，不过那里的监狱最终也会关闭。
长期以来，被拘留者和维权人士一直认为，这艘船是大规模监禁的可怕遗迹，是纽约市未能改革危险监狱的持久象征。这些监狱存在于纽约外围，大部分居民和游客都看不见。
近年来，这座不同寻常的海上监狱主要因其失败而引起关注:去年9月，44岁的男子格雷戈里·阿塞韦多(Gregory Acevedo)从船顶跳下身亡;在那之前一年，24岁的斯蒂芬·卡杜(Stephan Khadu)在被拘留期间感染了一种可治疗的脑膜炎，随后去世。
倡导组织“自由议程”(Freedom Agenda)的联合主任达伦·麦克(Darren Mack)将这艘船描述为“现代奴隶船”，被司法部用来关押囚犯，其中大部分是黑人和拉丁裔男子，监管很少。虽然他注意到监狱早就该关闭了，但他补充说，“把人们转移到赖克斯岛同样地狱般的条件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弗农·c·贝恩(Vernon C. Bain)是纽约市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使用的大量水上监狱中的最后一座，它坐落在赖克斯岛(Rikers Island)的河对岸，位于一座污水处理厂和一个鱼类批发市场之间。
被拘留者每天有一个小时的娱乐时间，在一个笼子般的上层甲板上，最近有人看到他们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打篮球。除此之外，它们仅有的自然光只能通过飞船的小舷窗照射进来。
那些在船上呆过的人说，船在水流中摇晃。它逐渐褪色的蓝白相间的外表——与1993年电影《卡里托之路》中新粉刷的表面相去甚远——众所周知，它会在雨中漏水，偶尔会导致电力系统短路。
在里面，墙上有锈迹斑斑的裂缝，被拘留者说，他们被挤在夏天热得令人窒息的宿舍里，床之间只有几英寸的距离。“如果你面对着你旁边床上的人，你的膝盖会碰在一起，”威廉姆斯说，他在那里被监禁了几个月，现在已经获释。“如果他们打呼噜，你可以闻到他们的气息。”
长期以来，美国使用海上监狱一直存在争议，可以追溯到独立战争初期，当时有数千名美国人死在停泊在纽约港的英国船只上。
根据最近的一项研究，从那以后，这个概念就很少被使用了——最明显的是在加利福尼亚的淘金热期间——经常被指责为残忍和忽视。
20世纪60年代，纽约的惩教专员提出了一项建议，将囚犯安置在改造过的船上，但被其他当地官员否决了，他们说这些船会给游客带来错误的城市形象。这种情绪在20世纪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开始发生变化，因为在快克流行期间，毒品逮捕使赖克斯岛的人口达到了历史新高。
当弗农·c·贝恩的船抵达南布朗克斯时，该市已经部署了另外四个浮动监狱——包括两艘改装的城市渡轮和一艘前巡逻舰，它有一个不和谐的绰号“爱船”——作为低成本的临时设施。
市长爱德华·科赫(Edward Koch)是这一想法的早期支持者，他向记者保证，会给晕船的囚犯服用摇头丸，并否认了有关船只可行性的质疑，称它比里克斯岛(Rikers Island)“住宿条件更好”。
几十年后，斯蒂芬·卡杜(Stephan Khadu)在赖克斯岛(Rikers Island)等待一起帮派阴谋案的审判时，可能也得出了类似的结论。2020年5月，由于该市的主要监狱受到冠状病毒大流行和暴力事件不断上升的影响，Khadu自愿转移到弗农·c·贝恩监狱，在那里他等待了将近两年的审判，但审判一直没有到来。
家人说，到了第二年夏天，Khadu谈到了船上令人窒息的高温，以及有霉菌和啮齿动物啃食他的食物容器。他在2021年7月癫痫发作。两个月后，他第二次癫痫发作。他死在去医院的路上，离他24岁生日还有几天。
死亡原因后来被发现是淋巴细胞性脑膜炎的并发症，这是一种啮齿动物传播的病毒性疾病，如果治疗得当，通常不会致命。
他的妈妈Lezandre Khadu指责船上“令人作呕的环境”。
“他们把这些人当货物看待，怎么能指望我相信他们关心这些人呢?”她说。“没有人应该住在这个地方。”
纽约州总检察长调查了斯蒂芬·卡杜的死亡，但表示他们无法证实有关不当护理的指控。他已经等待审判近两年了
船空了，也不是第一次了。它也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关闭，因为赖克斯岛的人口开始下降。但与其他关闭的浮动监狱不同，弗农C.贝恩监狱重新开放——最初是在市长鲁迪·朱利安尼(Rudy Giuliani)的领导下作为青少年司法中心，后来转变为标准的成人监狱。
惩教署发言人拉蒂玛·约翰逊(Latima Johnson)拒绝透露该市未来打算如何处理这艘船。目前，它仍将由惩教署保管。
约翰逊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此举的原因是将岛上的业务集中起来，以便更有效地管理在押人员，并部署人员和资源。”
一旦搬迁完成，Lezandre Khadu计划去看看她儿子度过生命最后一年的那艘船。她打算庆祝它推迟已久的关闭。
“我提着一桶含羞草走过那座桥，我要举办有史以来最大的派对，”她说。“我想亲眼看看，那艘船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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